豐文茂/文

這個冬天沒下雪。有時天氣預報會有小雪或雨加雪，天空飄蕩起幾塊黑色的云彩，給了人們下雪的希望。黑云在天空停留的時間并不長，就隨風飄散了，終也沒有下雪。沒有雪的冬天刮起無聲的風暴：奧密克戎彌漫在北方的村莊。

這幾十年氣候變化很大。北方冬天的感覺越來越淡，一年比一年暖和。常常一個冬天也下不了一場雪。不下雪的冬天也叫冬天嗎？不下雪的冬天也配叫冬天嗎？

說起下雪，我忘不了以下幾種情景。

多年前，那時我還小，感覺一年四季里北方的冬天最突出的特征就是雪景。紛紛揚揚撒下漫天大雪來，原野里一望無際白茫茫一片，那是何等的壯觀！堆個雪人呀，打個雪仗呀，那是何等有趣的事情呀！一場大雪覆蓋了原野，我和小伙伴們各自帶了自家養(yǎng)的小狗到雪地里攆兔子。我們在雪地里沿著兔子留下的清晰的蹄印尋覓，不經(jīng)意間就趟起一只，小狗們嗷嗷亂叫著攆成一條線，我和小伙伴們在后面嗚哇亂叫著為小狗們加油助威。大人們嚇唬說：“有位獵人，打兔子太多，惹惱了兔子精。有一次兔子精在前面忽左忽右地跑，獵人在后面忽左忽右地追，三追兩追就追到被大雪覆蓋的井里去了”。我們再不敢?guī)Я斯窋f兔子。大雪過后，麻雀跑到場院的谷垛上覓食。我們在場院里掃出一塊凈地，灑上谷粒，用一根棍兒支上篩子，躲在遠處靜等麻雀自投羅網(wǎng)。又或者在村中結了冰的池塘中，用一只木登子作了爬犁在池塘中漫游。有一次也是少不懂事，我和小伙伴們打賭，脫掉鞋襪，光著腳板在冰面上站了半天，硬是在冰面上暖出一個水洼。

時光荏苒，轉眼之間我已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雪后初晴，我和幾位大學的同學相伴到新校會朋友。新校初建，當時還屬于荒郊野外，有部分同學遷往新校就讀。踏著積雪，放眼望去，厚厚的積雪覆蓋了原野，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耀眼的白光。我們邊走邊交談，興致所至，還哼起當時正流行的小曲兒。在新校門前有一條深深的排水溝，有一位女同學穿著高跟鞋，走路一步三搖的，在溝底怎么也爬不上來，我在溝沿上伸出手去，心怦怦跳著，抓住她的小手，使一把勁，把她拉了上來。我們繼續(xù)前行去會朋友，可我拉過她的手的手卻始終不知放在哪兒好……

又是一個雪后放晴的日子，也是我結婚大喜的日子，我?guī)е有履锏能囮犘羞M在回家的路上。我們的車隊共有三輛車，第一輛是吉普車，坐著我和新娘及伴娘；第二輛是面包車，坐著我的十幾個同事；第三輛是小貨車，拉著新娘陪嫁的東西。積雪很厚，車路難行，坐在吉普車上，一會兒瞅一眼身邊坐著的新娘，一會兒放眼觀望積雪覆蓋泥濘難行的道路，心情有點溫暖，也有點復雜。慶幸的是歷經(jīng)磨難，終于娶到了稱心如意的新娘，憂心的是結婚娶親的路是如此的泥濘和漫長，不知以后攜手前行的路是否會如此磕磕絆絆……

在這個無雪的冬季，我坐在窗前，遠望街上稀疏的車流和人流，渴望著北風盡快把奧密克戎吹散，窗外飄舞起漫天的雪花。一件件往事襲上心頭，我的雙眼不斷有晶瑩的東西涌出……

2023年1月5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