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池州的青檀樹

黎云昆/文

明末劉城在《峽川山木記》中提到他晚年的隱居地峽川的獅山上的樹時寫道：“有山則樹木從之。峽之諸山無木。諸山非不宜木也，耕者鉏（鋤）犂樵者斧斤，故無木也。獅獨有木，非獅獨宜木也，聚族者以為蔭耕者，勿鉏犂樵者勿斧斤，故獅獨有木也。松杉椶櫸梓柏冬靑材木之屬不具載，桃李棗栗櫻桃銀杏果木之屬不具載，其最儶異者三，是名為榆，根不植土，抱石以岀，與石俱化，混同超忽，莫之判合，疏峭突兀。其最奇古者二，是名靑檀，數(shù)百年物，臃腫詭譎。有一中空，半腹破裂，內(nèi)可容人橫臥直立。輪囷凸凹，蟲不囓折。其最森茂者數(shù)十。是名楓林，大者合抱，次圍幾尋，參天蔽日，夏午如陰，老壽作朋，物莫之侵，霜不赭葉，終歲綠沈，”

峽川有很多山，曹山、西山、球山、大樓山、齋羅山、洪家山、鳳山、松寮山，但這些山上都沒有樹，唯獨獅山有樹。當時的人們認為，獅山的樹木可以蔭蔽莊稼，所以不允許到山上采伐樹木，而其他的山上沒有這一規(guī)定，故而樹木均被砍伐殆盡。

獅山的樹木有三個與眾不同的地方。

第一是榆樹。“根不植土，抱石以岀，與石俱化，混同超忽，莫之判合，疏峭突兀。”劉城筆下的榆樹，其實就是青檀樹，青檀樹屬榆科，其葉子和種子與榆樹的非常相似。有的地方稱青檀樹就叫“剝皮榆”。青檀樹可以直接長在巖石上（圖1），即所謂“根不植土”。青檀樹的根部有超強的包裹巖石能力（圖2），也即“抱石以岀，與石俱化，混同超忽，莫之判合，疏峭突兀。”

圖1

圖2

第二是兩株靑檀古樹。“數(shù)百年物，臃腫詭譎。有一中空，半腹破裂，內(nèi)可容人橫臥直立。輪囷凸凹，蟲不囓折。”這青檀古樹，樹齡有數(shù)百年，其中一株中空，中間可以容人橫臥直立，而且“輪囷凸凹，蟲不囓折”。這也是正是對青檀古樹的準確描述。

第三是楓樹。“大者合抱，次圍幾尋，參天蔽日，夏午如陰，老壽作朋，物莫之侵，霜不赭葉，終歲綠沈。”江南的楓樹，高大雄偉，隨處可見。

看來，獅山的樹奇特之處還是青檀樹。

他在此文中還寫道：“此三者嘉樹奇木也。吾池不多見，然惟楡在獅石上，檀植平地，楓處隔溪，而皆與獅切近歟。他山絶遠，猶之諸山無樹木，而獅獨有也。諸山不知幾何年矣。諸奇木久者，數(shù)百年，近亦百十余年矣。余客峽川始表而岀之，知山與木相賀，以為庶見，知于后世也。”

劉城（1598—1650），字伯宗，號嶧桐，池州貴池人。復社五秀才之一。崇禎九年（1636）以保舉廷試，授知州，不就。后史可法薦授刺史，亦不就。入清后改字存宗，更是屢薦不起，隱居峽山，足不入城市。有《嶧桐集》10卷、《峽川集》10卷、《九華山游記》1卷等。

劉城的隱居地峽川即位今安徽池州境內(nèi)，不知今日的獅山還有青檀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