淶源的菩提樹

黎云昆

河北的淶源真是一個好地方。淶源縣得名源于流入北京的拒馬河發(fā)源于此（圖1）。淶源縣城的拒馬河源頭聚集的淶源湖，就被稱作九十一渡，拒馬河流經(jīng)紫荊關(guān)處則被稱作六十六渡（圖2），這都是從房山的拒馬河十渡排過來的。

圖1

圖2

淶源是太行山腹地的一個縣，著名的太行山壯麗的景區(qū)——白石山森林公園（圖3）就坐落在這個縣內(nèi)。當(dāng)年擊斃日本名將之花——阿部規(guī)秀中將的黃土嶺圍殲戰(zhàn)也發(fā)生在這個縣內(nèi)。，阿部規(guī)秀是抗日戰(zhàn)爭中被我軍擊斃的職務(wù)最高的日軍將領(lǐng)。抗日小英雄王二小（圖4）的故事也發(fā)生在這個縣。此外還有與居庸關(guān)、倒馬關(guān)合稱為內(nèi)三關(guān)之一的紫荊關(guān)（圖5），為抵御蒙古人入侵而修建的明長城（圖6），這雄關(guān)、這長城是進(jìn)出太行山的交通要沖和屏障。

圖3

圖4

圖5

圖6

一說起淶源縣，這里的人都會露出自豪的神態(tài)。

當(dāng)?shù)氐囊晃慌笥焉踔吝€說起，淶源也有菩提樹！

菩提樹是南方的樹種，淶源的氣候條件不可能生長菩提樹，這顯然需要實地考察一下。

于是，在當(dāng)?shù)嘏笥训呐惆橄拢瑏淼搅宋挥诳h東北36公里處的畢家莊村。這個村子大約只有十幾戶人家，村中心有一小廣場，廣場周邊坐著幾個曬太陽的老人，廣場中心即為一株胸徑80cm的大樹。朋友指著這棵樹說，這就是菩提樹（圖7、8）。

圖7

圖8

我走進(jìn)這棵樹旁，仔細(xì)看去，這棵樹是樸樹，與菩提樹全不沾邊，不知當(dāng)?shù)厝撕我苑Q之為菩提樹。

后來翻看縣志，在古樹名木一欄中看到：“大石槽村一棵菩提樹，胸圍2.85米，高12米，樹冠直徑7米，樹齡800余年，為淶源的‘菩提樹王’。’”

菩提樹即是樸樹，樸樹如若長成胸圍2.85米，那也是一大奇觀了。

一定要到大石槽村看看這棵800年的古樹。

在網(wǎng)上查得，水堡鎮(zhèn)大石槽村位于縣城西18公里，全村共9個自然村，115戶、304人，耕地482畝，山場面積5000畝。

導(dǎo)航可以到大石槽村，于是便擇日開車去找大石槽村。

下了公路，按導(dǎo)航指示，沿著一條水泥路往里開。

當(dāng)時想，沿著水泥路一直下去，必是大石槽村，那棵菩提樹王一定就在村子的中央，說不定村里還為此興建了廣場，那么大的菩提樹王，自然也是當(dāng)?shù)氐囊淮缶坝^了。

沒想到，車行沒有超過十分鐘，導(dǎo)航?jīng)]有了，前面的路已也變成砂石路了。

再往前開，出現(xiàn)了岔道，問人？沒有人。

車行了大約半個小時，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沒奈何，只得任選其中一條道走下去。

大約又走了半個小時，還是沒見到村子，也沒見到人，而且路越走越窄，感覺前面不像有村落。

沒辦法，只好原路返回。

在回到公路時，發(fā)現(xiàn)路邊建起了一個新村。看來，山里的村民已經(jīng)被政府遷移至此。難怪一路上見不到人。

這是太行山深山里邊的一個小山村。改開以前，這里的人就靠山里的雞窩地，種點玉米、紅薯什么的過活，生活過得很艱苦。他們唯一可能的創(chuàng)收，便是背著山里砍下的柴，走十幾里的山路，兩分錢一斤，賣給城里的人燒火做飯。看來把他們從深山里遷出來還是對的。

過了幾天，又開車進(jìn)了一次山里。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在山里瞎轉(zhuǎn)。這要問人才行。離公路口不遠(yuǎn)處，住著有一戶農(nóng)民，女主人出門倒水，我們上前向她問詢，山里有沒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樹。她好像聽明白了我們說的話，告我們往前走，然后向右拐，一直走下去就是。

我們按她說的，向右拐后車行半小時，又遇到岔路，任選其一，一直走下去，又走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結(jié)果。只好折返。

返回時，見一農(nóng)民，停車問詢，告是有一棵大樹，在古廟里。

沒看到菩提樹王，到底還是不甘心。

又過了幾天，第三次進(jìn)山。這次不說找樹了，就問找廟！找廟總是好找的，這窮鄉(xiāng)僻壤，不大可能會有兩個廟。

我們按照那個農(nóng)民指的路，一直開下去，路上還碰到了一個牧羊人，牧羊人告，前面有岔道，走右邊的路，一直下去就是古廟。

我們按照牧羊人指的路一直走下去，路面越來越糟糕，而且是上山的道，最后車子已經(jīng)完全不能走了，只好停下來。

我們估計，離廟不遠(yuǎn)了。于是徒步登山，又往山上走了十分鐘，越走越不像前面有廟的樣子。這廟里有棵大樹，可站在高處，舉目四望，完全沒有樹木的蹤影。看來又走錯了。只好返回。

在折回牧羊人告訴的路口時，忽然想到，牧羊人是不是說錯了，應(yīng)該是往左拐。

于是開車向左邊的路走下去。

車行大約十分鐘，路變得越來越難走，最后車的前左輪陷入泥里，怎么也倒不出來，填土，填樹枝，什么方法都用了，全不管用，而且越倒車，越陷的深。

沒辦法，想找人幫忙，這地方?jīng)]人，更糟糕的是，還沒信號，想救援都不可能。唯一的辦法是，徒步走上兩小時，走到公路上，打電話求援。

突然想起，這車是越野車，前后加力的。于是上車，打開四輪驅(qū)動，轟的一聲，車子從爛泥中開了出來。

這一次依舊是無功而返。

常言道，事不過三。但這棵菩提樹王還是一定要找到的。不能就這么過去了。

一次當(dāng)?shù)氐呐笥褋碓L，順便和他說起三次進(jìn)山都沒有找到那棵菩提樹王，很是遺憾。這位朋友說，這有何難？我?guī)闳ィ?/span>

那天，他帶了自己的弟弟過來，我們一起乘車出發(fā)。

他弟弟對大石槽村的情況非常熟悉，但他不知道菩提樹王，我只好實話實說，不是菩提樹而是樸樹。他說，這樹他知道。

我們又到了大石槽村，在山里開了大約40分鐘的車，來到了一處山坳，朋友的弟弟指著一棵高大的樹說，這就是。

我走進(jìn)前去一看，這不是樸樹，這是臭椿樹。

原來，此地將臭椿樹稱作苦樹，苦樹、樸樹聲音相似，搞混了。

臭椿樹是當(dāng)?shù)氐哪静闹酰^去當(dāng)?shù)厝擞媚静慕ㄖ课輹r必須用臭椿樹枝放在房頂上，以求吉祥。

我拿出縣志上寫的那段關(guān)于大石槽村菩提樹王的話給他們看，告我，這村子里沒有這樣的樹。

我想，這次又白來一趟了。可又一想，縣志不會亂寫的，一定有這棵樹。

突然想到，這樹是廟樹，找廟不就行了嗎？

朋友的弟弟說，廟是有的，但他也沒去過，但他知道大概大方向。這樣，我們一行又驅(qū)車來到了上次牧羊人指的那條道上，牧羊人沒有說錯！

還好，上山的路已經(jīng)修好，車一直開到山上。路邊有修路的工人，一問廟怎么走，告離開大路沿著小路一直下去就是。

這小路還真是小路，路寬僅容一車，而且被雨水沖得到處是溝溝坎坎，稍不注意就可能翻下山去，釀成大禍。

我們沿著這條下山路開了有二十分鐘，看到了，山下有一小廟（圖9）。

圖9

快到小廟時，小路被山體滑坡阻斷（圖10）。

圖10

我們下車步行來到廟里，小廟雖不大，但彌勒殿、大雄寶殿都有。

大雄寶殿前一株胸徑約80厘米的高大的油松（圖11），矗立廟中。但沒有見到樸樹。

圖11

廟里有大約20幾個進(jìn)山游覽的觀光客，他們都是鎮(zhèn)上的居民，硬是走了2小時的山路，才到了這里。

其中有一老人知道我們在尋找菩提樹王，便帶我們來到彌勒殿側(cè)，地上有一直徑70厘米的樹樁（圖12），告我們“這就是你們要找的菩提樹王。我們這叫‘包馬樹’。前些年，這棵樹死了，就被人們鋸倒了。”

圖12

問這樹長的什么樣子？告，這樹結(jié)黃豆粒大的果子。

沒錯，這就是樸樹！

不過，縣志編的也太離譜了！

遺憾的是，還沒有搞清楚為什么當(dāng)?shù)厝藢銟浞Q作菩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