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wǎng) 記者 葉心冉 小音咖疑似跑路一事仍在發(fā)酵，圍繞小音咖的兩方均在維權。

據(jù)消費者提供的名為“小音咖維權信息匯總”的騰訊文檔顯示，截止到6月18日下午，已經有超過5000名消費者填寫了文檔，文檔內消費者自行登記的預繳納的學費目前共超過1.7億元，多數(shù)消費者披露了合同編號。并且，小音咖內部員工和兼職老師也在進行維權。

員工突然被告知部門關閉

6月13日晚22時許，小音咖創(chuàng)始人李艾在官方公眾號發(fā)出一封《致小音咖家長和老師的一封信》。在信中，李艾坦言“小音咖確實遇到了困難”，一方面資金緊張，另一方面尚未接到允許復工的通知，無法正常開展業(yè)務活動。此外，李艾表示，啟動紓困計劃，著眼于線上復課。計劃將老師的新的上課薪酬先以打折的方式支付，剩余部分分期進行支付。對于歷史未發(fā)放的課酬，制定分期支付方案。

然而6月14日，小音咖的員工們卻在微信群里收到了部門關閉的通知。小音咖上海金橋校區(qū)的一名班主任小玉告訴記者，6月14日，其發(fā)現(xiàn)公司的企業(yè)微信無法登陸，后臺系統(tǒng)也無法登陸，頁面均顯示賬號已被凍結。緊接著，部門經理通知各班主任，接到公司領導的會議電話，小音咖上海只保留全職老師部門30人，其余部門人員全部關閉。關于薪資問題，公司給出的說法是，目前沒錢，先打欠條，等到以后有錢了再發(fā)。

（受訪者供圖，下同）

但小玉至今仍未見到有來自公司的任何加蓋公章的書面文件，并且被告知要在近幾日提交離職報告，因為下周將沒有人事辦理離職業(yè)務。據(jù)小玉介紹，之前公司的企業(yè)微信群中大概有超過880名員工。目前，他們已組建了兩個員工群，其所在的仲裁群已經500人滿員。

資料顯示，小音咖隸屬于上海藝齊來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成立于2015年，提供系統(tǒng)化的音樂輔導服務，有30+樂器品類，3000+音樂老師。據(jù)悉，小音咖提供線下教學點教學和家教1對1兩種服務形式。小玉介紹，其校區(qū)內的教師，分為兼職教師、全職教師，但大部分是兼職教師。以其所在的校區(qū)為例，約200名老師，全職老師只有近20位。

據(jù)小玉講述，小音咖在上海的教學點于3月14日關閉，原本3月15日應該發(fā)放2月份的工資，但一直拖到4月份才補發(fā)，此后再沒有工資進賬。目前，公司已經拖欠了3-6月共計三個月的工資，并且這期間的社保費用公司也未予繳納。

據(jù)介紹，4月份，其曾向公司行政方面了解工資拖欠問題，當時被告知是受到疫情封控的影響，U盾在總部辦公室，所以未如期發(fā)放。此后，小玉和同事們再沒有收到來自公司的解釋。

家長無處聯(lián)系

與此同時，有大批消費者反映，目前聯(lián)系不到小音咖的工作人員。而小玉則表示，公司突然關閉了企業(yè)微信登陸權限，導致她也無法與家長溝通。

關于“小音咖上海只保留全職老師部門30人”的這一信息，小玉表示，其認識的全職老師沒有人接到此類通知。在名為“小音咖家長群（5群）”的微信群中有家長反饋，沒有見到老師的名單，也沒有人授課。另一位家長則在群中表示，樂器課程都是一對一授課，而且涵蓋了各種各樣的樂器，每一名學生的課程進度也不同，30名教師如何服務這么多學生？

根據(jù)在大眾點評上梳理，小音咖在上海共有25家教學網(wǎng)點。6月10日，小音咖曾在公眾號上發(fā)布通知，根據(jù)市政府相關防疫規(guī)定的要求，目前公司不設立任何線下接待點。將于6月15日起，開設線上服務熱線，辦理售后服務。

但目前公布的兩個熱線電話，記者撥打多次，均提示關機，撥打小音咖官方熱線也未有人接聽。

去年10月，上海印發(fā)《上海市民辦培訓機構培訓資金管理指引》顯示，鼓勵商業(yè)銀行提供專業(yè)服務，與培訓機構、消費者共同實施銀行定期劃扣預收費管理機制。 培訓機構與消費者和商業(yè)銀行簽訂服務協(xié)議，約定專用存款賬戶開立、資金用途、資金劃扣金額和時間、資金結算、風險提示、異議處理辦法、爭議解決辦法等事宜。

可見，如果涉及銀行定期劃扣預收費管理機制，需要培訓機構、消費者、商業(yè)銀行三方共同簽訂協(xié)議，但多數(shù)消費者反映對此并不知情。

顯示已有超過5000名消費者登記

6月17日，上海市消保委官方公眾號對于小音咖的問題予以了關注，在公眾號留言區(qū)域，大量消費者留言表示自己還有諸多課程未兌付。從反映來看，消費者的報名費用在3萬到8萬元不等。

據(jù)消費者耿女士表示，她在小音咖平臺上為孩子選購的是買30節(jié)送10節(jié)的吉他課程，吉他老師是兼職老師。3月2日是最后一次在線下網(wǎng)點上課，6月1日，其與吉他老師商議恢復線下授課時，吉他老師提醒耿女士，他已經2、3、4、5月都沒有拿到兼職工資。

這時耿女士聯(lián)系班主任，電話無法接通，微信消息沒有回復，“完全沒有客戶維護。”耿女士說到。

隨后，耿女士加入了維權“5群”，據(jù)其了解，目前小音咖的維權群已經有13個，每一個都達到了500人的上限。

據(jù)耿女士提供的名為“小音咖維權信息匯總”的騰訊文檔顯示，截止到6月18日下午，已經有接近5500名消費者填寫了文檔，文檔內消費者自行登記的預繳納的學費，目前共超過1.7億元，多數(shù)消費者在其中登記了合同編號。

（來自文檔截圖）

小玉表示，這一金額應該還未統(tǒng)計完全，很多家長可能還不知曉此事，因為企業(yè)微信被限用，他們還來不及通知家長。

多位家長反映，在報名時，小音咖工作人員會向家長強調，2021年12月，小音咖已經與上海銀行正式開設資金監(jiān)管賬戶。

據(jù)記者獲取的一份名為《上海銀行上海市培訓機構預收資金監(jiān)管服務合作協(xié)議》PDF版文件顯示，甲方為上海藝齊來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小音咖”公司全稱），乙方為上海銀行人民廣場支行，合作內容包括乙方為甲方提供消費者個人賬戶中預付培訓資金信息，乙方僅對消費者個人賬戶中預付培訓資金進行監(jiān)管，乙方不對消費者直接通過甲方渠道辦理的現(xiàn)金、票據(jù)等資金的存在承擔監(jiān)管責任。

而此前的6月15日，上海銀行方面曾回復媒體表示，小音咖是在2021年12月，和上海銀行達成資金監(jiān)管合作意向，并在今年年初，討論推進在上海銀行開立監(jiān)管專戶系統(tǒng)運行等具體的監(jiān)管實施方案。但是，因為疫情的影響，相關的工作推遲了，目前尚未正式實行資金監(jiān)管。

一邊欠薪 一邊收購？

吊詭的是，在欠薪期間的4月，小音咖還宣布了一筆收購。4月11日，小音咖在公眾號宣布已完成對VIP陪練的全資收購，正式成為VIP陪練的獨資股東。

正是這筆收購，讓員工和消費者疑惑，小音咖在經營已經存在問題的情況下，為何還會出手收購？錢款何來？

天眼查信息顯示，6月13日，“VIP陪練”所屬公司上海妙克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完成投資人（股權）變更、法人變更。股東由葛佳麒、姚立嘉變更為上海藝齊來藝術團有限公司，該公司系上海藝齊來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全資子公司；法人則由姚立嘉變更為李艾。

4月這一消息一經發(fā)布在當時市場引起了不小的反映。VIP陪練曾是在線音樂教育賽道中的翹楚，獲得過騰訊投資、藍馳創(chuàng)投的多輪投資，郎朗還為其代言。

資料顯示，VIP陪練隸屬于上海妙克信息科技有限公司，2016年開創(chuàng)“一對一在線樂器陪練”，專注于解決琴童的練琴問題，提供鋼琴、小提琴、古箏、長笛、二胡、薩克斯等32種樂器陪練服務。

小音咖的情況不容樂觀，剛收入囊中的VIP陪練疑似也存在問題。根據(jù)接近VIP陪練的知情人士透露，此前時間，VIP陪練工作人員一直在籌備618促銷事宜，原本預熱活動要做到6月15日，但是6月14日晚間，公司要求全體員工將東西收拾帶走，居家辦公，停止售課，支付鏈接關停，只保留服務。

令人疑惑的是，在微博平臺，VIP陪練的官方微博還曾在6月14日點贊了一條消費者維權小音咖的一條微博。

針對上述信息，記者致電VIP陪練的官方熱線，一直未有人接聽，同時在線上詢問客服，也未有客服回復消息。有消費者在網(wǎng)絡上反映，VIP陪練班主任聯(lián)系不上，客服電話打不通。

VIP陪練主打1對1的線上模式，這樣的商業(yè)模式又回到了線上教育燒錢獲客、缺乏造血能力的質疑這樣老生常談的問題，此前，小音咖出手收購，曾被李艾形容為“強強聯(lián)合”，但根據(jù)從消費者及小音咖員工處的了解得知，在上海封控期間，小音咖并未推出流程化、規(guī)模化的線上化工具、業(yè)務，而是老師與家長的自發(fā)線上化行為，同時老師在這段時間的課時薪酬也未予發(fā)放。

創(chuàng)始人李艾曾在小音咖公眾號預告會在6月17日公布紓困計劃的具體方案，目前仍未見進一步信息。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小玉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