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姜鑫 “今年比去年更難。”今年以來僅開張了兩單的郭婷（化名）開始想其他的賺錢方法。

2020年，從一線城市來到南京，郭婷完成了從一名廣告設計師到一家保險公司代理人的轉變，從業(yè)第三年，已經經驗豐富的她卻感覺業(yè)務越來越難做。

郭婷們的“難”在上市險企披露的一季度業(yè)績報告上也得以體現：保費增長承壓。

同時，資本市場震蕩所帶來的投資收益減少成了壓在上市險企身上的另一重壓力，以至于凈利潤下滑成了季報披露中的關鍵詞。

在一季度權益市場的波動中，投資者并未對上市險企展示出足夠的熱情，Wind數據顯示，自年初至5月6日，新華保險、中國太保、中國人壽、中國平安分別累計下跌28.55%、26.03、16.58%以及12.6%。

其實，“慘烈”的不僅僅是上市險企，隨著非上市險企償付能力報告的披露，行業(yè)整體的經營面紗也逐漸掀開。數據顯示，目前已經進行披露的75家壽險公司中，有42家險企處于虧損狀態(tài)，累計虧損額度近百億。

個險壓力仍然大 銀保吸引力大增

因為疫情的原因，郭婷參加的“動員會”少了，對于公司的業(yè)績關注也沒有往年多，在談及這個問題時，郭婷戲稱“難道公司比我們還慘？”

郭婷職業(yè)的高光時刻是在去年的第一季度，彼時重疾險舊規(guī)新規(guī)切換，甲狀腺將不再作為重疾理賠，一翻“炒停售”下，客戶單量暴漲，但在此后，便進入了艱難期。

“本來還期待2022年的開門紅，但發(fā)現開門紅的效果并不理想，疫情一波又一波，拜訪客戶都難，大部分時間都在線上替周圍的朋友解答一些疑惑，但卻很少有想買保險的。”郭婷說，更令她感到無力的是“雙錄”（錄音錄像）的實施，不但自己的操作更加繁瑣了，有些客戶還不理解。

郭婷的壓力，傳遞到保險公司端，化成了報表上的數字。國泰君安非銀團隊研報顯示，2022年1-3月，上市險企原保險保費收入增長幅度分別為：中國人保同比增長17.9%、中國太保同比增長4.2%、新華保險同比增長2.4%、中國人壽同比減少2.7%、中國平安同比減少8.4%。

在新單保費方面，第一季度更是延續(xù)了2021年的頹勢，幾家上市險企中，僅人保壽險和太保壽險新單保費實現正增長。具體來看，中國人壽、新華保險、中國平安第一季新單保費分別下滑了1.5%、6.8%以及15.4%，中國人保和中國太保則實現了45.5%以及22.1%的正增長。在分析師看來，正增長預計主要為銀保渠道躉交業(yè)務貢獻而來，在銀行理財產品凈值化及長端利率下行背景下，具有收益確定性的銀保產品吸引力大增，部分上市險企戰(zhàn)略性重啟銀保拉動整體新單增長。

郭婷所屬的代理人渠道降幅明顯：2022年1-3月，中國平安、新華保險、中國太保代理人渠道保費同比增幅分別為-15.7%、-26.9%以及-44.1%。

放至整個行業(yè)來看，增速放緩趨勢明顯。銀保監(jiān)會首席檢查官、辦公廳主任王朝弟曾在國務院新聞辦發(fā)布會上介紹保險行業(yè)情況：保險業(yè)總資產25.5萬億元，同比增長2.6%。保險公司原保險保費收入1.8萬億元，同比增長4.4%。

一位行業(yè)資深從業(yè)者曾這樣概括近兩年來保險行業(yè)所經歷的情況：從2020年開始壽險行業(yè)整個個險轉型都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一是來自于疫情的反復，從2020年開始到現在來看疫情反反復復，特別是個險營銷的現場管理、親訪客戶受到影響；第二就是個人營銷30多年來積累下來的頑疾也日顯突出，導致個人營銷體系受到更大的沖擊，可謂是“一夜撞墻”；第三個壓力是來自于監(jiān)管，公司嚴格執(zhí)行監(jiān)管的系列措施；再一個是“雙錄”（錄音錄像）的嚴格執(zhí)行，可以說個險的問題是當前保險行業(yè)發(fā)展最突出的問題。

投資端壓垮利潤

承保端的壓力早已有苗頭，讓保險行業(yè)在今年一季度利潤承壓的，還有一季度資本市場波動帶來的投資壓力。

諸多超出預期的不確定性因素交織下，A股市場走出了一段快速下跌行情。Wind數據顯示，第一季度，上證綜指已經從年初的近3600點下探至3200點，累計跌幅10.14%，年化收益率-36.43%。被看作資本市場壓艙石的險資，在市場的波動面前同樣難以獨善其身。

市場利率處于低位，使得國債750日移動平均收益曲線變動持續(xù)對利潤產生侵蝕，加之去年同期的高基數，利潤一直受投資業(yè)績影響較大的壽險公司在一季度紛紛交出了“下滑”的成績單。

數據顯示，中國平安、中國人壽、中國太保、新華保險2022年第一季度歸母凈利潤分別為206.58億、151.78億、54.37億、13.44億，同比增速分別為-24.1%、-46.9%、-36.4%、-78.7%。以降幅最大的新華保險為例，其于2021年第一季度較好的把握市場窗口主動兌現浮盈，使得投資收益同比大增57.8%達到195.58億，而在2022年，這一數字僅為118.76億元。

一季報數據顯示，受股市影響，上市保險公司投資收益率同比均有所下滑，中國人壽、中國太保、中國平安的年華凈投資收益分別為4.0%、3.7%、3.3%，同比分別下滑0.08基點、0.20基點、0.20基點；新華保險、中國人壽、中國太保、中國平安年化總投資收益率分別為4.0%、3.9%、3.7%以及2.3%，同比分別下滑3.90基點、2.56基點、0.90基點、0.80基點。

投資端的壓力不僅僅體現在幾家上市的頭部險企身上，雖然沒有詳細披露相關數據，但在非上市險企的償付能力報告中仍然可以看出端倪。

數據顯示，2022年一季度，壽險公司合計盈利456億，較上年同期減少317億，下降幅度約41%。在40余家虧損的企業(yè)中，6家人身險公司虧損幅度超過了5億元，其中前海人壽和民生人壽的虧損額度分別達到23.23億元、13.82億元。

根據前海人壽的償付能力報告，公司在2022年第一季度實現保險業(yè)務收入109.5億元，綜合投資收益率-0.83%，保險合同負債2812.1億元，綜合退保率3.58%，萬能賬戶業(yè)務凈現金流-21.5億元，而回顧其前幾年發(fā)布的動輒演示利率高達5%的萬能險產品，其面臨的壓力可見一斑。